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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17)盖恩夫人自传全译本(第17章)

凌晨弥撒神供应

我们到了乡下。在那里,我太多沉迷于内里的吸引,犯了许多错误。丈夫忙于搞建筑,不断地跟工人们讲话,我以为可以如此行的。但他表示不满,因为我离开太久了,没有去找他。

我常坐在角落里做活。其实,由于内里的吸引,几乎做不了什么,活计总是从手里掉下去,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能睁眼,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是那么简单、平安、甘甜!我有时自语:“天国是不是比我更平安呢?”我没有告诉过人,因为无人有此经历。一切都发生在魂的最深处,意志享受着无法言传的一切。

在早年,这种情形几乎是持续的,给我最大的愿望去受苦。它在我里面产生的结果是:意志每天都死去,不知不觉地消失在神独一的旨意里。

经历使我明白了:单纯安息在神里,不做特别的事情,会生发一种果效,让意志一点一点离开,进入神里;使魂变得柔软可塑,对神所期待于她的,无论怎样痛苦,都能立即回应。她对时间、地点、状态等变得漠然。在奇妙的境遇里,她经历到:一切所需的,神都会随时供应。所以,她满足于所有的,无欲无求。

这状态止息了一切欲望。有时,我对自己说:“你想要什么?你害怕什么?”然后,会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有欲望,无所惧怕。对我,无处不合适,随处都能找到中心,因为随处都看见神。最醒目的倾向就是独处和对十字架的爱,我整个的心都向着十字架。

我找祷告的时间通常都很难。丈夫不愿意我在七点以前起床,为了不违逆他,我跪在床上祷告。他那时病了,为了便于照顾他,我在他的房间里睡。我四点钟起来,留在床上。他以为我睡觉,没有感觉到。但这影响了我的健康。那时患天花之后才八个月,由于天花严重地影响了眼睛,到现在眼皮还是很沉。如此缺乏睡眠,让我一祷告就睡觉。但在睡梦中仍然有要醒来的意识,所以没有一刻睡得安宁。晚饭之后,我去祷告半小时,尽管不困,却立刻就睡着了;我用钉子让自己保持清醒,仍然无效。

那时还没有建造教堂,没有丈夫许可,我不能去做弥撒。我们离别的教堂都很远,无论我怎样渴望,他通常只让我在礼拜天和节日去。此外,唯一领圣餐的机会是神甫来一个离我们家四分之一里格[1]的教堂,并事先通知我们。由于马车出院子会发出响声,无法瞒着丈夫。我跟瑞克利的监护人约好——他是一个非常圣洁的人——当他为别人讲弥撒时,事先打发修士通知我。我必须在丈夫不知道的情形下,在凌晨领圣餐。我怕吵醒他,不敢让人套马车,尽管走路很困难,但我仍然步行四分之一里格前往。

我的神啊,我是何等渴慕接受你!尽管极度疲劳,一切对我却都无足轻重。我的主啊!为了满足我,你行了许多神迹。通常,当我去做弥撒时,丈夫就醒得晚,在他醒来之前,我已经回来了。有多少次,当我要离开时,天气阴沉可怖,跟随的使女拦阻我,说会被雨浇透的。我以惯常的信心答道:“神会帮助我们的。”我的主啊,我不是平安到达,滴水未沾吗?我一踏入教堂,雨就倾盆而下;弥撒一结束,雨就全停了,给我时间回家;而我一到家,大雨又倾倒下来。

让我惊奇的是,许多年来,当我如此行时,信心从未欺骗过我。这是你对我的好意,我的神啊,它让我全然顺服你所安排的环境,毫不自扰。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搅乱我。

我在镇上,没有人看见,我却惊奇地发现神甫走来,问我是否愿意交通,他们会给我圣餐。我的“爱”啊!我不会傻到拒绝你自己给我的礼物,因为我相信是你启发他们如此有爱心的。

关于去前面提到的教堂做弥撒,在我跟瑞克利修道会安排好之前,我的神啊,有时你忽然唤醒我,给我一种强烈的直觉,感觉会有弥撒,你要我起来过去。随行的使女说:“夫人,您也许只是白辛苦。那里可能没有弥撒。”这个教堂没有固定的日程表,唯一的弥撒就是个人出于敬虔,偶尔资助举行的。尽管女仆拦阻,我还是满怀信心地去了。到了时,我发现神甫正着装,要上祭坛。

你给我的供应是经常的,令我惊奇不已。如果要详述,恐怕够写几卷书了。当我被压到极处,在最难受的时候,你让我忽然可以很容易地给古兰桥姆姆写信。有时,强烈的直觉使我走到大门口,刚好发现信使来到,不然,信就到不了我的手中了。像这样的供应是不断的,这只是许多事件中的点滴。

我极其信任古兰桥姆姆,一切的罪与痛苦都不向她隐瞒。若不征求她的意见,我连最小的事都不做。除了她所许可的苦行,我也不操练别的。只有内里的状态,我讲不出来,因为从来没有读过或听过,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我的认罪神甫和丈夫禁止我去看她,但我很难从命,因为十字架实在太大了。

当天性被如此严酷地压迫时,有时不忠会让我讲点话,这带给我那么多的十字架,让我以为自己犯了大罪,极其痛苦。我对自己不断地定罪,把十字架当作我的缺陷,以为是我招来的。我不知道怎样解脱,也不知该如何修补,有时,偶然的遗忘会引起几个礼拜的不满。我装作去看父亲,却跑到古兰桥姆姆那里。只是一旦被发现,就有说不出来的十字架,他们对我是怎样暴跳如雷,可谓笔墨难述。

给她写信难处也不少,因为我非常惧怕谎言。婆婆通常坐在小阳台上,每个人离开家都得经过她。她常问他们去哪里,带了什么东西。当脚夫被问到有没有带信时,我不许他们撒谎,必须诚实地回答。她若知道我给古兰桥姆姆写信,就会有可怕的爆发。

有时我提着鞋,步行去本笃会修道院,由于距离远,免得被发觉。但这些小心是徒然的,因为我不敢单独去,而奉命跟随的人必须汇报我的行踪——他们若胆敢知而不言,就会被惩罚,或者被打发走。

他们从心里敬重这位圣洁的妇人,却不断地说她的坏话。神的旨意就是要我活在敌对的环境里,麻烦不断。我因为爱她,忍不住为她辩护,说些好话。这激怒了他们,越发小心地监视,不许我去看她。不过,我还是竭力取悦他们。我不断地研究、思索,却终究不能成功。由于我相信让他们开心是敬虔操练的一部分,为此我绝望了。他们折磨我,这让我对自己生气,以为都是我的错。

令人深感痛苦的莫过于相信一件事是职责,不断地努力去行,却终究不能成功的。我的神啊!我在家居住时,这是你为我所定的道路。我有时向古兰桥姆姆抱怨,她说:“你怎能让他们满意呢?二十多年了,我也在向那个目标努力而没有成功。”我的婆婆有两个女儿在她的修道院里,所以婆婆挑出无数的错。

最触动我的,是大儿子对我的反叛。他们挑拨他蔑视我。每次我看见这个儿子,都心碎欲绝。当我跟朋友在房间里时,他们常打发他来,听我讲什么。孩子见他们喜欢,就编造出无数的故事。最让我痛心的是失去了这个孩子;为他,我真是受了极大的苦!如果我揭穿他的谎言——那是经常的,我不敢责备他。他对我说:“祖母说,你比我更会说谎。”我答道:“正因为如此,我知道这罪的可恶,要摆脱它是多么难,我不愿意你这样。”

他经常对我说极无礼的话。他看见我尊重他的祖母和父亲,当他们不在,我为某些事管教他时,他就反驳说,因为他们不在,我就可以作女主人了!

他们认可这孩子的一切,使他在恶倾向里得到坚固。有一天,这孩子去看我的父亲,像素常跟他祖母讲话一样,信口开河,对我父亲讲我的坏话。父亲听得流泪,来到我们家,请求惩罚他。他们虽然答应了,却依然如故。

我没有力量管教他。类似的事情经常发生。孩子越长越大了,他的父亲很可能会离世;如此恶劣的教育,实在后果堪忧。我告诉古兰桥姆姆,她安慰我说,既然无法补救,就只好忍受,把一切都交给神——这孩子将是我的十字架。

我的另一个烦恼是看不出丈夫喜欢我的关怀。我清楚知道,当我不在时,他不高兴;但当我在时,他从没有任何喜欢的表示,欣赏我所做的。相反,对一切来自我的,他都只有厌恶。当我走近他时,有时都会颤栗,因为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讨他喜悦;但若不走近他,他就抱怨。

他非常讨厌汤饭,看见就烦,极恶劣地对待给他送饭的人。婆婆和使女们怕受他的气,都不愿意给他送饭;只有我不推辞。我常端去给他,等他发泄完毕后,我努力轻松欢喜地劝他吃下去;当他更生气时,我就耐心等着,然后对他说:“我宁可一天被你骂许多次,也不愿意伤害你,不给你端来你所需要的食物。”有时他就吃了,有时他会推开。但通常,当他看见我这么坚持时,抹不开面子,就吃了。

当他心情好时,我若带给他一点可爱的东西,婆婆就从我的手里夺去,自己拿给他。他以为我竟然想不到这些,就对我恼怒,给他母亲许多的感谢。“爱”让我不发一言,默默地忍受一切。

我用尽全部的力量,用我的关注、同在和服侍,要赢得婆婆,但我太笨了,不能成功。我的神啊,若没有你,生活是多么乏味啊!除了几个极短暂的例外,这样的事情是经常的。但那些例外,只是让我的处境变得更难,让我更受触动而已。

[1] 一里格约5.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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