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日内瓦之行
我的神啊!我一面按着你的供应,准备离开一切,一面似乎我的联结每天都加强了,让这离开变得更受责备。
婆婆那时待我比生身母亲都好,我最轻微的病痛就使她忧心忡忡。她说她尊敬你给我的美德。我相信这变化的部分原因在于,有人不经意地告诉她,曾有三个人向我求婚,尽管地位都比我高,各方面都优越,我却拒绝了,她很吃惊。让她最在意的是,她想起当这些人追求我时,她曾对我说过,我不结婚是因为没有机会,而我没有告诉她,其实只取决于我,就可以极优越地嫁人了。她想,为了从暴虐的统治下得到尊严的释放,这苛刻的待遇也许会使我接受别人的求婚。她知道这会伤害我的孩子们。简言之,你开了她的眼睛,让她的严酷变为了温柔。
我因重病而倒下了。我的神啊,我觉得你喜悦我牺牲的愿望,这是你从我的生命中所要的。在这病中,婆婆对我极其温柔,几乎不离开我的床,许多的眼泪表达了她感情的真挚。我对她非常感激,爱她像爱自己的母亲一样。在她这么爱我、又这么年迈之时,我为什么要离开她呢?
那个一直作祟的使女对我有了无限的感情,到处夸我,说我是一位真正的圣徒,尽管我是如此名不副实。她极敬重地服侍我,为过去让我受的苦,请求我的原谅。在我离开之后,她死于懊悔。
有个有属灵头脑的好神甫,违背我给他的建议,接受了一个职位。我不相信那是神给他的,因为他跟一个人混到一起去了,就是与我从前有联系、后来又严酷逼迫我的那个人。他先告诉我他不会做的,后来还是秘密地做了。我们的主为了拯救他,让他很快死了。我看见由于不忠,他在恩典里逐渐堕落了;当那人逼迫我时,他跟那人在一起。
我后来知道,他接受了那人告诉他的一切关于我的事情,甚至跟他一起嘲讽,他是那场毁谤的党羽。我不知道这事,甚至没有见到他。他离世时,我正在乡下;没有必要通知我他的死讯。但有四十八小时之久,我在地狱的痛苦和巨大的恐惧里承担着他,有话说,他来是为了给我制造一个炼狱。我为他交通、代祷之后,就不再感到他了。我从未如此有感觉地经历过炼狱。
在我常去的修道院里有个修女,我在乡下六个月期间,这女人进入了一种炼净阶段,人人都以为她疯了,甚至粗暴地把她关起来,这几乎毁了她。所有被请来给她看病的人都说她疯了。
我回来后,到修道院里去,她们告诉我她疯了。我知道她是一个圣洁的女人,请求见她一面。她一靠近我,我就有种印象,像魂在炼狱里的光景。我立刻知道她不是疯了,而是处在炼净的状态。我请求院长不要把她关起来,也不要让她见任何人,而是恩慈地把她信托给我,我盼望事情会有转机。
我理解她最大的难处是被人看成疯子,对此极度反感。当疯狂的状态进到脑中时,伴随着把自己牺牲的想法,她不但不照做,反而气愤地抵挡了。我建议她牺牲自己,背负这疯狂的状态,耶稣基督就曾在希律王的面前背负它。这样的牺牲立刻让她安静下来了。
但神要洁净这个魂,让她脱离一切最依恋的事物。她对院长很有感情,于是对院长就经历了奇怪的麻烦:想见她,要靠近她,但只要一接近,就感到可怕的仇恨与敌对。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她一切属灵的操练中,特别是那些她所依恋的;从前,她能在圣礼前一连祷告几天,现在却无法停留片刻。这更让她们相信她是疯了。
我的中心深处有种正义审判的直感,断言是相反的,它没有欺骗我。当她靠近我时,我知道她的状态跟炼狱一样。
最后,在受了各样奇怪的痛苦之后,院长写信告诉我,我是对的,她已经走出来了,洁净得像个天使。神许可只有我知道她的状态。我的神啊,那时,你开始给我辨别诸灵的恩赐。
1680年,即我离开的前一年,那年的冬季是多年未见的漫长而严酷。极大的需要为我提供了无数的机会操练慈善,我秘密地供给一些贫穷而可敬的人,数目极其庞大。另外,我们家为别的人发送了非常多的面包。婆婆分担了家里的慈善,用很大的良善与爱心供应了这事工,与我同心合力。我发现她大大地改变了,不禁又惊又喜。每个礼拜,我们从家里送出去九十六打面包。秘密施舍更多,有些男孩子和女孩子帮我跑腿。但这些都让我的离开更受责备了,我的施舍越惊人,就越显得如此了。
这时,我百事顺利,我的神啊,你如此祝福了我的奉献,我发现我的家庭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让我大为吃惊。
丈夫去世前,婆婆告诉他,由于我的慈善,我会毁了他的——尽管他自己是那么慈善,有一年闹饥荒时,他还没有结婚,就发送了非常可观的数目。然而,由于婆婆经常讲这话(的确,我经常施舍过度),他告诉我,他希望我准确地写下我所有的花费,为家庭需要的支出,一切要买的东西等等,为的是可以判断我给了穷人多少。他们没有意识到这项要求在我结婚十一年中格外严酷,不是因为这伤害、冒犯了我,而是我担心无法施舍了。但我仍然顺服了,而丝毫没有缩减慈善工作。这真是供应的奇迹,哦,我的神!我没有记录具体的施舍数目,却发现我的花费总是对的,连一先令都不多,也不少。我惊奇地看见:我的慈善是从你的国库里支出的!这让我对那不属于我的财富更加自由了。
哦!如果人们知道慈善不但不会造成不便,反会带来丰富时,就禁不住要惊奇了。这是无效的挥霍,一面供应了穷人,一面神却补偿了更多!
在我最困扰的那段日子里,我成为寡妇几年后,家里的仆人来告诉我,路边有个穷士兵快要死了;其时我正在乡下。我让把他带进来,在隔离间,为他预备了一个床铺,收留他超过十五天,让他接受了圣礼。他是在军队里染上痢疾的,奇臭无比,传染性强,尽管在我家里的人都相当慈善,却无人能够接近他。因着你的良善,我一直不断地服侍他,我的神啊,你不许任何伤害临到我。我经常收留穷人,包扎他们的伤口,但都不付出什么。这气味是我一生中所见过的最难闻的,他最后死于这病。
最让我作难的是我对孩子们的感情,特别是小儿子,我确实有爱他的理由。他倾向于善,天然倾向的每一面都让我对他寄予厚望;让别人教养他,实在很冒险——这是最让我为难的。我愿意带上女儿,不打算留下她,但有三年之久,她承受着三重四日热,所以看来没法带她。但我的神啊,因着你的供应,在我离开前四个月,她突然完全康复,可以与我同行了。
我与你联合的情义,我的神啊,无限地强于血肉的联结。我唯一的职责就是行你的旨意,这是藉着救赎的婚约所成就的,尽管按着被造的恩典,我不可能成为你的配偶。按照圣婚姻的律法,不是离开一切跟从“良人”吗?无论你让我去哪里,我都必须从命。尽管出发之前非常犹豫,此后,我却从未怀疑过你的旨意。
人们判断事情是按着表面上的成功,他们凭着我所受到的打击和羞辱来判断我的呼召,断定这是出于失误、错觉和虚假。然而,正是这颠覆和它为我所招来的特别多样的十字架,让我相信了呼召的真实;虽然结果之一就是我今日的牢狱,我却比以往更加确信,我全然舍弃一切是你的旨意!因为若非如此,你的福音就不真实了。你曾确实地说,那些为了你的爱而放下一切的人,无不在今世得百倍,并且还要受逼迫。(参可10:29-30)
我不是已经无限地得了百倍吗?通过你对我完全的拥有;通过在苦难中,你给我的不摇动的坚定;通过在我每一面都受打击时,在烈怒的狂飙中,你给我的最完全的平安;通过在戒备森严的牢狱里,你给我的喜乐、广大和无限的自由。
在我被囚之后,从下文可以看见,什么逼迫我没有经历过呢!但这还不是苦难的终点。我不愿意得释放,我爱我的锁链。一切对我都一样,因为我没有别的爱,只爱那拥有我者的爱情和意愿,我已进入祂的里面。千万不要以为,祂给了我对十字架可感觉的喜爱——我的心离此太远了。在一种不在我里面的坚定里,十字架被非常纯洁地背负了。这不是来自我,而是在祂里面——祂是我们的生命,如果我敢和“使徒”一同讲:“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加2:20),“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祂”(徒17:28)。
我常不加思索地跑题,且回到偏离的话题上。让我大为烦恼的还不是要离开,而是跟新天主教的联结。我盼望在我里面能寻到一点吸引力,倾向于他们,但我一无所获。我的心灵与头脑都跟这个学院相抵触。不是我不盼望有份于使错误的魂回转,考虑到我的中心深处是怎样死,怎样湮灭,他们的回转对我极有吸引力,也是我倾力而为的;但这个学院的风气和灵不适合我。当我想在这点上征服自己,跟他们联合时,我魂失去了平安。我可能想我会非常适合他们,因为你使用我,我的神啊,在我离开前使整个大族全部回转了,其中的一个家庭有十一或十二个人。另外,康伯神父曾告诉我利用这机会开始,却没有告诉我是否该跟他们联结。是神独一的眷顾——为祂我毫无保留地给出了自己——阻止了这联结。
一天,由于不忠,我反思整件事,感觉有点不安,害怕会搞错了,特别是我家里的神职人员——我只把这秘密告诉了他——说我解释不清,别人给我的建议都很差等,这越发增加了我的疑惑。我有点低落,这时有感动打开以赛亚书,一翻开就看见了这段话:“你这虫雅各,你这似乎死了的以色列啊,不要害怕。是我带领你,不要害怕,因为你是属我的。你从水中经过,我必与你同在。”(参赛41:14, 43:2)
我怀着极大的勇气决定去了,只是还不能确定是否跟新天主教联结。在离开之前,为了测度分寸,我需要见一下盖纳姊妹,她是新天主教在巴黎的院长。我无法去巴黎,否则会推迟起行日期,因为已是势在必行了。
她病得很厉害,但她决定来看我。我的神啊,你的供应引导着一切,让每件事都恰到好处地服务于你的旨意,所以我每天都看见神迹,十分惊奇。你以慈父的关怀细致入微地照顾着我。当她要出发时,忽然病倒了,你让这事发生是为了给一个人时间,以免发现旅行的一切准备。
最后她出发了,还是非常软弱。由于她通知了我起行的日期,那天天气非常热,我很真实地想到她在社区里是那么被宠爱,不会被许可离开的(这是真的,她后来告诉了我),我请求主给些风,减轻热度,让这位可敬的女人能够来。我一祷告完,天就突然起了凉风,让我惊奇。在她整个的行程中,风都没有停止,直到她回去。
我去接她。为了避人耳目,我把她带到一座乡间的房子里。让我有点难堪的是,我有两个仆人认识她。但由于我跟她交谈一位女士的回转,就很容易让他们以为,我是为此而请她来的。她来这里有些妨碍,必须保密,不能让人知道。
我的神啊,你许可我尽管没有辩才,却回答了她一切的疑问,她不禁让步了。盖纳姊妹有许多天赋与恩典,但如她自己所说,她的话在魂里产生不出像你让我讲话时的果效——她禁不住如此说。
我有感动求你,用她做你神圣旨意的见证;你就给了我,我的神。尽管在我离开之后,她发誓跟我断绝,但在我离开前,她却没有。你要我出发时,别无确据,只有你神圣的“眷顾”引导着一切。
有四天之久,这位姊妹没有告诉我她的想法。第四天,她才对我说,她不愿意与我同行。我更惊奇了,因为我相信神不在意我的卑贱,会赐给她美德,是祂拒绝给我的枯荒状态的。她讲的理由似乎非常人意,缺乏超然的恩典。这使我迟疑了,但我鼓起勇气把自己完全弃绝,告诉她:“我去不是为了你。即使你不去,我还是要去的。”她承认她很惊奇,她以为只要她不去,我也不会愿意去的。
我安排了一切,在一片纸上,写了跟她们联结的约定。一做这事,在领圣餐之后,我就感到可怕的焚烧与扰乱。
我去看盖纳姊妹,由于我知道她有神的灵,我很容易地跟她讲到我的痛苦。我让她知道,神呼召我去日内瓦是无可置疑的,但我不知道是否该加入她们的聚会。她说在弥撒和领圣餐之后,她会告诉我神的期待。我的主,你不顾她个人的利益,违背她的意愿,使用她,让我知道了你的旨意。她告诉我,我不应该跟她联结,这不是你的设计,我应该简单地跟姊妹们去;在那里,康伯神父会让我知道你的旨意(我给她看过他的信)。我立刻默从了这建议,魂恢复了平安。
在我得知新天主教要去热克斯之前,我最初的想法是去日内瓦,隐姓埋名,悄悄地住在一间小房子里。我知道怎样做各种膏油,包扎伤口。那地方流行颈部淋巴结核,对此我有特别的药剂。我本想这么安静地迂回进入,加上打算给他们的慈善捐献,若是采取这途径,就会赢得许多人,我相信事情也会成功得多。但我认为听从主教的建议比跟从自己的亮光要好——我在说什么,我的神?难道你永恒的设计不是已经实现在我的里面,完成了一切吗?我们以人的方式讲话,因为我们是人。但神啊,当我们在你的里面看事情时,就会用不同的眼光了。
是的,我的主,你的设计不是把日内瓦给我,让我做工、讲话,而是让我受苦。当我看事情越绝望时,我越期待着通过只有你才知道的途径,让那个镇转向你。是的,日内瓦啊,在你的墙垣内,你会再次看见真理华美丰盛,尽管她曾被谬误摈弃了。在你的市政府大楼上那些美丽的字句“黑暗之后,就是光明”,对你,将会成为幸福的事实,尽管现在你把它们作了相反的解释。我确定地相信,有一天,真理之光会将你照亮,那美丽的圣彼得大教堂会再次取得优势,在它的胸膛里,会怀抱着我们可畏的奥秘。在感觉里,这是多么真实啊,我的主,你让我成为日内瓦十字架的女儿!为了在此竖立你的十字架,我会欢喜地抛洒鲜血。[1]
康伯神父后来说,他有非常强烈的感动告诉我不要跟新天主教联结,他不相信这是神的旨意,但他忘了讲。我不再能够咨询伯叨德了,因为在我离开前几个月,他过世了。我有些他离世的记号,他只向我一个人讲话了。在我看来,他似乎把他的灵交通给我,让我扶持他的孩子们。
惧怕抓住了我,我担心为了命定的去日内瓦而对新天主教的利益反感,是天性的诡计,免得己被剥夺。这使我很为难。我给盖纳姊妹写了封信,按着第一次的备忘录,写一份契约。我的神啊,你许可我犯这错误,是为了让我更好地认识你对我的保护。
[1] 维基百科摘录:“虽然日内瓦一直被看作一座更正教的城市,但据2000年调查结果,居住在这个州里的人更多的是天主教信徒(39.5%),而不是更正教徒(17.4%)。22%的市民表示不信仰任何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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