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韦尔切利蒙主教礼遇
| 经过许多繁琐不能细述的危险之后,在受难节的礼拜五晚上,我到达韦尔切利。进到旅馆里,待遇极差,我有机会度过了一个漫长而真正的受难节。
我派人去请康伯神父,以为提前派来的神职人员已经通知他了,其实,他才刚刚到达。没有神职人员陪伴,我吞下了许多真正的苦难。若有他伴随,这些本是可以避免的,因为在这个国家里,有神职人员陪伴的妇女被看成是可敬、敬虔、有尊严的。
康伯神父见我来到,非常不高兴,甚至不能隐瞒他的感觉——神如此许可。我看见自己刚到达,就要立刻准备出发了。虽然极度疲乏,若不是复活节的缘故,我可能就起行了。
康伯神父无法不显出他的痛苦与为难。他说,每个人都以为我是来看他的,这会伤害他的名誉——在那个国家,他极受敬重。我为此而受的苦并不亚于他,我并不愿意来,是无可选择的环境把我带来的。所以我置身于苦难中,主又加上祂的手,使这变得格外沉重。
神父冷淡地接待了我,其方式足以显出他的情感。我问他是否要我回去,我会立刻出发的,尽管漫长而又危险的旅途疲劳将我压垮了。另外,四旬期禁食大大地削弱了我的身体,因为我严格地遵守禁食的规则,就像没有旅行一样。
他说,不知道韦尔切利的主教会怎么看待这事,在我多次固执地拒绝了他强烈的邀请之后,他已经不再期待我来了——自从上次拒绝之后,他没有显出任何想见我的意思。
这时,我感觉我好像是被地所弃绝的人,找不到避难所。万物都联合起来压碎我:仇敌逼迫我,朋友以我为羞耻!
在旅馆里,夜间余下的时间,我不能睡觉,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家旅馆一知道我是康伯神父的相识,就对我非常好,因为他在那里被看为圣徒。对我的到来,神父不知该怎样告诉主教,我真实地感到他的艰难,过于我自己的困境。
这位高位神职人员(主教)一得知我到来的消息,就派他的侄女用马车把我接到她的家里,因为他完全知道事情的优先次序。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应付,主教没有见过我,不知该怎样看待这不合时宜的旅行。因为他曾以特快信件邀请我,我却三次拒绝了,他就讨厌我。
然而,当他得知我的计划不是留在韦尔切利,而是去普鲁奈的侯爵夫人家,只是由于节日临到才被扣留时,他不露声色,只是小心在意地让我得到良好的照应。直到复活节过后,他才有机会来看我。他主持完所有的守夜和复活节的主祭,一切职责都完成之后,晚上他坐着抬椅到他的侄女家来看我。尽管他对法语并不比我对意大利语懂得更多,他还是对我们的交谈感到非常满意。他似乎对我满有善意。第二次探访时,我就完全赢得了他。
这位善良的高位神职人员对我是那么好,可以说超过一切人。他对我有了极深的友谊,好像我是他的亲妹妹一般,在不断的忙碌中,他唯一的消遣就是花半个小时跟我谈论神。他着手写信给马赛的主教,感谢他在逼迫中保护了我,又写信给格勒诺布尔的主教。他在爱里做了一切,一心一意地盘算让我留在他的教区里。
他不愿意我去看望普鲁奈的侯爵夫人,遂写信给她,邀请她来跟我一起在他的教区里服事。他特别打发康伯神父去催促她,保证说,他想让我们联合,形成一个小社区。普鲁奈的侯爵夫人和她的女儿都很容易地接受了这提议,若不是侯爵夫人病了,她们就会跟康伯神父一起来了。她打算把女儿送到我这里来,但这事推延到她健康好转之后。
主教务色了一所大房子,让我们住在里面。这房子非常适合集会,他甚至出钱买了下来。他又写信给热那亚的一位姊妹——枢机主教的妹妹;她表示非常愿意跟我们联合。这事就算安排妥当了。一些敬虔的女孩子也都准备好出发来我们这里了。但我的神啊,你不愿意建立我,你更想要摧毁我。
旅途的疲劳使我病倒了。我从格勒诺布尔带来的那个女孩子也病了。她的一些自私的亲属认为,她若死在我的手中,我可能会让她留下对自己有利的遗嘱。在这一点上,他们大错特错了:我非但不想要别人的财产,我甚至把自己的都放弃了。
她的哥哥对此非常忧虑,尽快赶来。尽管她已经好了,他对她讲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立遗嘱。这在韦尔切利引起了极大的纷扰,因为他要把她带走,而她不愿意。这女孩内里缺乏刚性,没有主见,不适合我。我认为这是天赐良机,让我摆脱她。我劝她听从哥哥的建议。
她的哥哥跟守备部队的军官有些交往。他对他们讲可笑的故事,说我企图利用他的妹妹。尽管她出身卑微,他却把她描绘成一个尊贵人。这为我带来了很多的十字架与羞辱。他们开始说我是为康伯神父而来的——这是我一直害怕的事情。他们甚至因我的缘故逼迫他。
韦尔切利的主教非常难过,但他无能为力,因为他不能决定让我离开。另外,我病了,也不适合离开。他对我的友谊每天增加。他爱神,对所有愿意爱神的人都深具友谊。他见我病了,在工作暇隙,经常来看我。这给他和我都制造了不小的十字架。他带给我用水果做成的小礼物,还有那类性质的别的物品。
他的亲戚们开始嫉妒,说我毁了他,把主教的钱都带去了法国——这想法离我是何其遥远!可敬的主教默默地背负了一切的十字架,因着对我的友谊,还是满有信心地盘算着,只等我的病一好,就留在他的教区。
康伯神父是他的神学专家和认罪神甫,深受他的敬重。在守备部队中,康伯神父的服事卓有成效,神藉着他使许多军官和士兵悔改。有些生活极为放浪的人成了美德的典范。他引导副官们退修,对士兵们讲道、辅导,他们都大得益处,做了普遍的认罪。在这地方有很多的十字架,同时,主也经常赢得大量的灵魂。
有些康伯神父的弟兄修士们效法他的榜样,努力为成圣而作工。我几乎不懂他们的语言,他们也一点都不懂我的,但在服事上,主使我们彼此理解。
耶稣会的教区牧师听见人们讲论我,就抓住康伯神父不在韦尔切利的机会,来试验我——这是他亲口说的。他曾研究过我所不了解的神学问题,问了我好几个,主赐给我合适的回答。离开时,他是那么满意,不禁赞叹。
康伯神父跟韦尔切利的主教相处融洽,主教对他满怀敬意。但巴黎的巴拿巴会,更准确地说是慕司神父,想让他离开那里,去巴黎讲道。他写信给修道会长说,在巴黎没有合适的人支撑修道院,他们的教会都荒废了;让康伯神父留在一个只是败坏他语言的地方是个错误,他伟大的才干应该展示在巴黎;如果不给他一个像康伯神父那样的人,他无法担当巴黎修道院的重任——谁不相信这话出自真诚呢?
主教是修道会长的密友,听说此事,表示反对,写信给会长说,把一个这么有用的人调走,会对他造成极大的伤害,这里正是最需要康伯神父的时候。
这是真的。因为主教从罗马带来一个大教区牧师,那人在作教皇的驻法国罗马教廷大使之后,因着邪恶的生活,被降到只能靠弥撒生活的程度。在罗马,他是那么贫困窘迫,韦尔切利的主教出于同情,接待了他,并且资助他,让他可以行使大教区牧师的职责。但大牧师不但不感激这位捐助人,反而由着自己反复无常的性情,经常跟主教作对。若有任何神职人员不守规矩,或有不满情绪,大牧师就跟他站一起,合伙反对主教。所有抱怨、反对或侮辱主教的,都立刻就成了大教区牧师的朋友。他不满足于此,还竭力在罗马教庭中为主教制造混乱,说他完全效忠于法国,忽略教皇的利益,有几个法国人跟他在一起就是明证。他还秘密策划,在主教跟萨瓦[1]的宫廷间制造麻烦。所以,可敬的主教因这人背负了非常严峻的十字架。主教别无它法,只好让他引退,极慷慨地给了他回程所需的一切。他只得离开,大受冒犯,把一切愤怒都发泄到康伯神父、一位法国绅士和我的身上。
巴拿巴的修道会长不愿意批准慕司神父的请求,担心会伤害主教——他的好朋友;更不愿在危机中,从他调走一个必不可少的人。
我的病情每天加重。那里空气极差,我不断地咳嗽,伴随着经常的发烧和胸腔肿胀,不得不大量放血。我还严重浮肿,晚上肿得可怕,早晨却一切正常。每夜的发烧消耗了我的体能,右侧全面肿胀,从右臂开始,大肆蔓延。他们都以为我要死了。
主教非常难过,他不能决定放我走,但也不能看着我死在他的教区。他咨询医生,他们告诉他,那里的空气对我是致命的。他流了许多眼泪,对我说:“我宁愿你活在离我远的地方,不愿看见你死在我面前。”
他放弃了建立社区的计划。因为我不在,我的朋友不愿意住在这里,那位热那亚的女士也不能离开——在她的镇上,她极受敬重。热那亚人请求她为本地做主教在他的教区要做的,就是一个像美拉缅夫人[2]那样的社团,因为在那个国家只有修女院(没有别的妇女宗教社团)。
一开始,当主教向我提起这事时,我预感到不会成功,因为这不是主对我的设计。然而,为了配合这位善意的高位神职人员,我对一切期待于我的都让步了,我深信主能拦阻祂旨意之外的一切。
意识到必须让我离开,他对我说:“你喜欢留在日内瓦,但那里的主教逼迫你,弃绝你;而我非常喜欢你住在这里,却不能留下你。”主教写信给慕司神父说,等春天到来,天气一好转,就让我离开。他为此感到万分难过。如果我能把任何事情归于自己的话,他的话可能会让我飘飘然了。他写道,在他的社区,他把我看成一个天使,并善意地说了千百件好事。
从此,我起意回去。主教想留下康伯神父,不让他去巴黎。如果不是修道会长过世的话,事情就会如此了,后面会讲到这一点。
我在这个国家整个停留期间,主都让我背负了许多的十字架,加倍地给我恩典和羞辱,因为对于我,二者永远都是相伴的。我几乎总是生病,被降到孩童状态。只有我讲过的那个女孩子服侍我,而以她所处的状态,丝毫不能减轻我的重担——她跟我在一起似乎只是为了熬炼我,让我受奇异的苦。
在那里,我写了“启示录”,得到很深的确信:依照我所写的那些触到将来的事情,我所遭遇的一切迫害都会临到神最忠心的仆人们。如我所说,我在孩童状态里,当我不得不写或说时,无一物比我更大——我似乎被神完全充满。但又无一物比我更小、更软弱,因为我就像一个小孩子。
主愿意我不但背负祂的孩童状态,使那些能够赏识的人惊奇;祂还进一步,让我开始藉着外面的颂赞,荣耀祂的圣婴时代。祂启发那个行乞修士送给我一个孩童耶稣的蜡像,其美丽真是夺人魂魄!我越看祂,就越觉得孩童状态更深地印在了我的里面。
我让自己进入孩童状态实在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麻烦,因为置身其中时,我找不到理由,好像是故意进入的。当我反思时,孩童状态就被取走了,我经历到不能忍受的痛。但只要我让自己进入,就发现有孩子的正直、纯洁、简单,里面有些属神的东西。在这状态里,我多有不忠,因为不能把自己降到如此低微的程度。“爱”啊,为了让我不再拦阻你,没有反思和保留地降服于你一切的旨意,你把我放置在各样的情形里。
在韦尔切利时,我有感动给C某夫人写信。那时,她跟我已经有些年没有联系了。主让我知道了她的状态,愿意使用我帮助她。我告诉康伯神父我的感动,问他是否同意我给她写信,他不同意。我全然降服,同时确信主会联合我们,给我提供某种服事她的途径。一段时间之后,我从她收到了一封信,令康伯神父大吃一惊。这之后,他就让我随意给她写信了。我在极大的单纯里做了,写的是主对她的最根本的期待。此后,祂愿意使用我帮助她进入属灵的道路。她跟我有紧密的联合,我也藉着她跟别人联合。
[1] 萨瓦是法国东南部一地区,原为撒丁王国的一部分,1860年并入法国。 [2] 美拉缅夫人在巴黎敬虔、活跃,是国王妻子的好友,此时跟盖恩夫人还不太相识,但后来交情深厚,参第三卷第八、十一章。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