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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37)盖恩夫人自传全译本/第二卷(第7章)

巴黎谣言 “神仆”助澜

康伯神父离开后,逼迫越发加重了。表面上主教对我仍然有些礼仪,一面看能否拉我入伙,被他所用;一面也赢得时间,探查事情在巴黎的进展,继续误导民众,所以我的一切信件都被极小心地截获了。我只收到几封必不可少的信。在那位教士和另一位的桌子上,摊着二十二封打开的信,都没有达到我的手中。其中一封是非常重要的律师文件,要我签名的,他们只得把它放进一个新的信封里,送给我。

主教给慕司神父写信,两人利益相投,极轻易就达成了共识。慕司神父没有得到他所期盼的年金,对我非常不满。他坦白地告诉过我许多次,说我没有凡事听从他,加上一些别的个人因素,他觉得受了冒犯。他从一开始就公开反对我。主教一心取悦他,觉得有慕司神父与他并肩作战,力量就够强了。由于慕司神父替他们宣传,他甚至成了主教的心腹。

通常的看法是:慕司神父和他的那个兄弟[1]所以如此行,是因为担心我若回来,会取消财产协议——以我的影响力加上朋友们的帮助,我可能会找到办法,废除协议。但在这点上,他们大错特错了,我除了爱耶稣基督的贫穷外,一无所爱。有段时间,慕司神父跟我保持联络,给我写信讲到主教。由于他们彼此通气,我只收到他一个人的信。主让我写给他一些非常美丽的信,我觉得那些话语极有力量,感人至深;但他不受感动,反被惹怒了。

如前所述,主教跟我礼遇相安了一段时间,让我相信他是关心我的。但他写信去巴黎,姊妹们也写信给所有跟我通信的敬虔之人,一同误导他们反对我。这么做是为了摆脱人们发诸自然的谴责,因为他们无耻地恶待一个为这教区舍弃一切、献身服事神的人;在她放弃一切财产,无法回到巴黎躲避非难之时,他们苦待她,捏造出各样的故事毁谤她。

我无法在巴黎公布真相,主启示我忍受一切,不加申辩。我对慕司神父如此行了。我见他扭曲一切,比主教更苦毒,就不再给他写信了。另一面,许多大有名望的新天主教徒为了给自己的暴力开脱,都众口一词地谴责并定罪我。要定罪、责难一个不辩护的人是不难的,因为人们只看见定罪和控告,看不见申辩。

我在修道院里,只在前面提到的几次,见过康伯神父。然而,流传的故事却是,我跟着他到处跑,他带我在日内瓦驾马车,车子翻了,等等千百件邪恶荒谬之事。慕司神父不管真假,到处大肆宣传。即使他相信那是真的,也应该遮掩的。但我在说什么啊,我的神?我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不是你让他和他的那个兄弟相信这些吗?他们相信了,不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到处讲说吗?至于他的兄弟,我相信是由于慕司神父的报告才接受、相信的。慕司神父还宣传说,我跟康伯神父一同骑马,坐在他的后面——这更荒诞不经了,我从未如此骑过马。

这些中伤让从前受人敬重的圣徒变得可笑了。在此,我们应当赞赏神的对付,因为我何尝给人机会,惹来这些呢?我在修道院里,离康伯神父一百五十里格,他们却编造出他和我的最耻辱的故事。

我没有消息来源,丝毫不知事情被推波助澜,竟达到如此程度。我见无论从朋友还是从虔诚人都收不到任何信件,不足为奇,因为知道所有的信件都被截获了。

我在修道院里跟女儿平安度日,这是天意极大的供应,因为女儿已经不会讲法语了。她跟山里的女孩子在一起,染了一些外国习气,举止粗鲁;她已经忘了在法国所学的那一点。她带给我许多牺牲的机会。她聪明过人,有惊人的判断力,有最好的倾向,但由于不合理的管教,加上过度溺爱,她有些小脾气——这是由于缺乏教育引起的。神为她供应了一切,后面会讲到。

以我那时里面的光景,简单、裸露而湮灭,好像天生如此,没有什么可描述的,只能按着果效判断。我的沉默很深。开始时,在我的小房间里,我有机会在神里享受神,虽然没有清楚的知觉。但后来那个好姊妹(我会讲到她)不断地打扰我。无论她要什么,我都放下自己来回应她,这一面出于谦卑,一面也是按着里面的某种核心原则,让我顺服一个小孩子。

似乎没有什么能中断我的状态,最大的扰乱也不能在我的头脑或心灵里造成丝毫的改变。我的中心深处处于普通、平安、自由、广大和不可摧毁里。尽管由于不断的冲击,我有时在感官上会受苦,那痛苦却没有穿透力,而是像波浪一样,撞碎在岩石上。中心深处是如此失去在神的旨意里,无论左转还是右行,都没有任何愿望。

在全然弃绝中,我不为自己的所行、所是而烦恼,也不忧虑这刚刚开始的骇人风暴将有何种结局。环境随时的带领,在没有引导中,是我一切的引导,因为魂在这种状态里,不能期望或寻求奇特的供应。我只是时刻随遇而安,不管明天。我的神啊,在你的手中,我就像一个孩子,只活在此刻,不想下一刻,全然安息在你的保护之下,毫无挂虑。我一点都不为自己想什么,好像已经不存在了一般。在这里外都完全的弃绝里,魂不可能为任何事情接受规则或采取措施。对她来说,这样或那样,毫无不同;跟这伙人或那伙人在一起,祷告或交谈,都一样。在继续讲述前,我应该提到主是怎样把我带进这种淡漠的。

当我还在家乡时,除了圣灵,别无导师;然而无论祂是怎样占据我,怎样被吸收在祷告里,只要我的小孩子敲门,或是最无关紧要的人来看我,祂的旨意就是要我停止。有一次,神是那么穿透我,我几乎不能讲话,孩子敲内室的门,想在我身边玩。我觉得不该为此而中断,就没有开门,打发孩子走了。主让我明白,这是出于己;我要留住的,反而消失了。另一次,祂让我叫回已经打发走的人。

在你可爱的手中,我的神啊,我当柔软如树叶,从你的供应里不加分别地接受一切。有时我被毫无理由地打断,而我必须随时接待,态度不改丝毫。在你的供应里,一切对我都一样。

我的神啊,不是动作本身让你满意,而是顺服你一切的旨意,柔软而不执着于任何事情。藉着小事,魂不知不觉脱离一切,不依附于万物。无论神以何种方式向她要什么,她都是合适的,毫无拦阻。哦,神的旨意啊,你从许多的小供应中显明出来,跟随你是多么好!你让魂习惯于认识你,不依附于任何东西,无论在何处都能跟从你,进入你的带领。

我魂像一片树叶或羽毛,风携带着她随意翻飞。她顺服神的操作,毫无分辨地接受祂内外一切的运作。她没有自己的选择,被神引领着,喜乐地顺服一个小孩子,就像顺服有学问、阅历丰富的人一样。住在神里的人只注视内住的神,而神是不会许可如此弃绝给祂的魂受欺的。

我对人的不公正觉得难以忍受。许多人毫无困难地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且视之为审慎!他们信靠虚无的人,却大胆地说:“那人不可能受欺,因为他依靠另一个非常诚实的人!”若有人把自己完全弃绝给神,忠心地跟随祂,他们就大声谈论说:“这人如此舍己是受欺的。”哦,爱!哦,神!难道你缺乏力量、信实、爱心或智慧吗?难道你不能引导那些把自己弃绝给你、做你最亲爱的孩子的人吗?

我曾听见有人大胆地说:“跟从我,你就不会受欺,不会误入歧途!”我的“爱”啊,这宣传把多少人带入了歧途啊!我会更快、更深地跟从那些担心误导我的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知识、经历,单单依靠你。我的神啊,这就是你给我的神父(康伯),他不愿用自己的方式引导魂,而是弃绝给你神圣的引领,努力跟从他们内住的圣灵。

我刚到汤农的乌斯林时,主让我在梦中看见两滴水,以此指示我祂引导魂的两条途径。一滴看来光亮美丽,无比清澈;另一滴似乎也有些光辉,却满了小纤维、泥团。当我仔细察看时,有声音对我说:“这两样水都很好,都能解渴,但一个让人喝得舒畅喜乐,另一个却有点恶心。信心之路纯洁简单,就像这滴非常明亮清澈的水,是良人最喜悦的,因为它完全纯洁,毫无己的搀杂。亮光之路则不然,它不能同样讨良人的喜悦,也远非祂所赞赏的。”

我看见因着主的美意,祂一直引导我走在单纯信心的路上。一些有亮光的魂走在亮光道路上,把康伯神父也带上去了。我看见他穿着一件破烂的外衣,又突然看见这衣服在我身上补好了。一开始做了四分之一,后来又做了四分之一,在经过很长的间隔之后,另一半也做好了,他就穿上了荣美的新装。

我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主告诉我:尽管我并不知道,但祂已经把他给我,让我带他进入更完全的生命,而不是迄今他所熟悉的那种生活;在我患天花的时候,祂把他给了我,其代价就是那场病和小儿子的死亡;他不仅是我的神父,也是我的儿子;衣服的另外四分之一是他路过我的居所时,他被更深地摸着了,从而进入了更内在也更完全的生命;从那时起,他继续向前,但现在一切都必须完成;神要使用我把他带入纯信之路与己的毁灭——这已经开始了。

次日,康伯神父来乌斯林主持弥撒,问我一些话,尽管主强烈催促,由于一点残留的自我意识,我却不敢告诉他——这点自我意识,从前我会看成谦卑。但我跟姊妹们讲到信心之路,它是如何更加荣耀神,让魂更加进前,远胜过一切的启示与确据,因为那会让魂活在己里。她们和他听了这话,都大吃一惊,甚至对我产生反感。我看见这让她们受伤(她们后来也承认了),我就闭口了。但由于神父极其谦卑,他命令我解释我想对他讲的话。我告诉他关于那两滴水的梦,但时间未到,他当时没有接受。

他到热克斯带退修的时候,我在夜间祷告时,主让我知道我是他的母亲,他是我的儿子。祂肯定了我先前的梦,并命令我告诉康伯神父;为了证明这事,祂要我查询他被强烈摸到、彻底悔改的时间是否与我患天花同时。主进一步让我看见,祂有时把一些人给魂而不让她知道,但有时也有例外。祂还给了我另一个孩子[2],得到她的代价就是失去了我的大女儿,这两件事也是同时发生的。

由于我跟康伯神父还很陌生,告诉他这事相当困难。我想推脱,说这可能是臆想,尽管我清楚知道这是自爱为了避免麻烦,设法逃脱。我感到痛苦的压迫,知道必须告诉他。当他准备弥撒时,我去见他,向他走去,好像要认罪,我对他说:“神父,主让我告诉您:我是您的恩典之母。弥撒之后,我会告诉您更多的细节。”

他讲了弥撒;讲的中间,他相信了我的话。弥撒之后,他让我告诉他一切,包括那个梦。我就讲了。他想起来,主经常让他知道,他有一个并不认识的恩典之母。他问我生天花的时间,我告诉他在圣法兰西斯日(10月4日),我儿子在万圣节(11月1日)前几天去世。他意识到正是这时,主是那么特别地摸着了他,他几乎死于懊悔。

他里面大大地觉醒了。回去祷告时,内里的喜乐抓住了他,伴随着强烈的感觉,于是他进入了我所说的信心之路。他命令我详细阐述信心之路与亮光之路的不同,写出来给他阅读。我就为他写了一篇关于信心的文章,该文后来得到了好评。我没有备份,相信它还存在着。写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写什么,也不知道从前写过什么;而且从此以后,我对我所写的都一概同样地无知。我把这篇文章给了神父,他说在去奥斯塔的路上,他会阅读。我插入这些,是因为它们进到我的意念里,尽管在时间次序上有些混乱。

且回到叙述上。我离开热克斯之后,他们开始以最奇特的方式折磨那个奉献给神的好女孩——整个悲剧都是从她展开的。那位教士比以往更严酷地攻击她。这女孩很聪明、有头脑。为了成功,教士把我描绘成一个让人轻蔑的可笑形象,设法摧毁她对我的信任,从而寻求他的指导。她还是向他认罪,但不愿跟他有任何特别的交往。另一面,姊妹们把她对我的友谊看成可怕的罪恶。他们竭力让她说假话。她遭受着不断的逼迫。

主教给她写信,要她完全信任那位教士。她说在最困难的时候,她几乎每夜都在梦中看见我,鼓励她受苦,并告诉她如何回话。由于没有誓言约束,特别是关于顺服方面的,她没有受到禁止,所以她找了一个给我写纸条的方法;其实没有别的,就是表示了一点友谊。他们发现了。因这纸条,教士有一个月拒绝为她告解,不许她领圣餐,姊妹们也给了她极大的搅扰,但神给她恩典忍受了一切。我们没有交通,但主支持了她。

1682年复活节之后,主教来到汤农,我有机会跟他讲话。单独会面时,主让他对我的话语感到满意。但那些搅动他反对我的人重新进攻,他又强烈要求我回热克斯,成为院长。

我告诉他,没有经过初学阶段,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院长;至于联结,他知道我的呼召,我在巴黎和热克斯都告诉过他了;我对他讲话是把他看成站在神的位置上的主教,他对我讲话时,也应该小心地只从神的角度着想;如果他站在这样的立场上告诉我联结,我会照做的。

他很困扰,过了许久,对我说道:“既然你这么讲,我就不能给你什么建议了。你不能违背你的呼召。但我求你给那个修道院一些好处。”我答应了。收到年金后,我给她们送去一百个西班牙金币,并决定只要我还留在这社区,就继续如此行。

他非常满意地告退了,因为他确实爱慕良善——但可悲的是,他竟容许自己受人左右。他甚至说:“我爱康伯神父。他确实是神的仆人。他告诉我的事,我都毫不怀疑,因为我里面也感觉到了。”他继续讲道,“当我这么说时,别人就说我受欺了,不出六个月,康伯就会发疯!”这是那个不满的教士讲的。主教的软弱令我吃惊。

主教还告诉我,他对康伯神父指导的修女们非常满意,那些传到他耳中的流言一样都没有被证实,实在是莫须有的毁谤。我趁机对他说,他应该自己作主,而不是凡事依靠别人。他同意这话。但他一回去,就立刻恢复了从前的态度,让那个教士给我捎话说:我应该在热克斯联结,这是他的意见。我请教士告诉他,我持守他与我面谈时给我的建议,因为那时他的话是从神来的,但现在他们让他在人里讲话。


[1]可能是她同父同母的兄弟,参第一卷二十章。 [2]这很可能指热克斯的教士要赢得的那位美丽修女(第二卷第五章)。盖恩夫人为了保护她遭受了最初的逼迫,后来也因着为她的捐献导致了慕司神父的逼迫(第二卷第三、七、九章,第三卷第一章);最终因这同一笔钱获得释放(第三卷第八章)。她是一个隐藏的线索,贯穿盖恩夫人遭逼迫的始终,可以说她代表了盖恩夫人所有属灵的孩子。盖恩夫人为了保护他们属天的利益,面对黑暗的权势,毫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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