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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71)盖恩夫人自传全译本/第三卷(第16章)

成立审查团

| 在对我推波助澜的逼迫中,我渐渐感到别人也成了箭靶子。我太微不足道了,作为被逼迫的对象,不值得如此煽风点火,大动干戈。但有些人就其本身,是敌人鞭长莫及、无法够到的,但通过他们对一个大受诋毁之人的敬重,则可以伤害他们。所以他们竭力让我变得污秽,日益可憎。

远在曼特农夫人对芬乃伦拉比的态度改变之前,且远在那些最信赖他的人改变之前,我曾警告过芬乃伦,但他不肯相信。我知道他们为了达到目的而采取的伎俩,为了使他对那些他全然信任的人有所警惕,免得没有必要地受制于人,我尽力让他看见,那些人的行动并非那么正直,如他所相信的。

他固执己见,说我错了。我平安地等待着神以别种方式唤醒他。后来,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测——这些人公开攻击他,独自享受原本属于他的来自王室的信任与恩宠。他若对神不那么忠贞,多在意一点常人所恋慕的优势,他本可以保存那些信任与恩宠的。

我知道曼特农夫人会用我的信件攻击我。她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但却基于错误的权衡。因为有些年,她帮助我脱离了逼迫,她可能认为有必要出面摧毁我。让我最难过的是,她照着对我的恶感判断别人。

这一切加上一些梦(神常用梦让我知道背后的策划)让我决定隐藏,等待环境的推进。我若不是把一切都看成神的旨意,若能对任何事情有感觉、有特别看法的话,那就是给别人造成的麻烦及可能带来的灾祸。但在神里,最大的祸都是祝福——我太微小了,不能把任何祸福归于自己。

只有一个祸是应当归于我的,那就是罪。尽管因着神的怜悯,我没有做他们所说的那些恶事,但因着不忠,我却以别种方式足够冒犯了祂。祂是那么纯洁,在那么多颠簸、烈火之后,我发现当祂许可我看自己时,我在祂面前还是非常不洁。这并不是说,我没有清楚地看见祂无限的良善每天都在洁净着我。

我们不洁只是因为我们有感情。连使神得荣耀的感情,都让我们配不上祂,无法进入祂为我们所设定的目标及功用。我看见两个党派都太有信心了,除了看成天意,不能把任何事情归于他们,包括他们已经受和将要受的苦。但我愿在神的面前承担这苦难的重负,我全心向祂祷告: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苦难吧!

我的主啊,你若愿意,在今生和来世都以你没有怜悯的公义熬炼我吧!但向那些人,在今生和来世都显示你的怜悯吧!让我做个替罪羊,满载你百姓的过犯,让一切惩罚都只落在我身上吧!哦,我的神啊!我凭着你的血向你祈求:赦免他们所有的人,但不要赦免我!

主啊!你知道,在我一切所做所求中,都没有寻求自己的荣耀,也没有寻求自己的义——我只求你的荣耀。为了他们,我本是愿意为自己申辩的。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你自己,就是他们的称义与成圣。

我决定退出一切应酬。但我仍然让人知道,无论何时,只要有关于我信仰的问题需要回答,无论被带去何处,我都愿意从命。数天后,我听说曼特农夫人跟宫廷里有关人士达成协议,要对我的文字做全新的检查;这些人对此已经有所参与,对我心存友善,且纯粹为了信仰的缘故而有兴趣。他们计划为此用一些知识渊博、公认正直的人。

谢某公爵负责通知我,他写信给我说,他和一些别的我最信任的人都相信,这是扭转大众看法的最确定的路径,好终止一切偏见。如果每个人都有同样的看见、在同样的意图中齐心协力的话,事实可能会如此。但他们想要得到的是对我确认的定罪,让它变得更具权威,使那些迄今仍然相信我出于好信仰、意图正直的人,不再能够抵挡一个无可置疑的见证,因为他们似乎是亲自调查、亲手拿捏了一切。

我按着他们的期待回应,捎话说:我随时准备为我的信仰解释;如果我违背初衷,有任何疏漏跟正统的教义不合,我不求别的,只求被纠正。

接下来就是选取检查者。他们必须被双方接受,有学问、敬虔,对奥秘派作者有认识,因为这是审查的核心。他们需要对我的文字与奥秘派作者的关系,包括情感根基、用语表述是否一致等,作出判断。

因大主教的关系,检查在巴黎进行似乎有障碍。双方都同意,他不能参与审理。若是发生在他的教区,自然会与他直接有关,他是不会忍受的。他若想亲自承担这事,所有的参与者对他均不够信任,不能接受他的决定。

在此我想提一下,在检查过程中,大主教收到了大量反对我的假备忘录,是别人呈给他的。他捎话给我的一位女士朋友,通过他们的一个共同亲属告诉她,说我应该去见他,他会救我脱离一切困境。他不想让别人搀和,要独得这荣耀。据我后来从一些可靠的权柄得知,他应该会为我完全辩正的。神没有对我失信,祂感动我的心去见大主教,所以在这事上,我把公义归于神的信实。我甚至相信我应该听从牧者的声音。但朋友们忽略了莫城的主教本人并未保守保密的事实,担心大主教会发现我跟莫城主教的秘密会晤,不许我去,也不许我跟从里面的倾向。

于是在这事上,我违背了心中的引领,没有去见他。后来,我处处看见拒绝这次会晤所引起的一切麻烦。巴黎的大主教有理由对我生气,非难我的书——这是迄今为止他没有做过的,因为他满足于我在六、七年前给他的解释。非难之后,污蔑就没有了限度。莫城的主教发现他在向曼特农夫人保证要定我罪的事上,更有权柄了。且回到提议的检查里。

在选检查员时,他们首先想到莫城的主教。曼特农夫人知道,他已在几个月前,做了一次私下检查。为了确定他的倾向,她召见他,看在她的计划中,在哪一点上可以指望他。这位高位神职人员见她对这事感兴趣,或者更多为她的朋友们她感到不安,他不难洞察曼特农夫人的意图。有理由相信,他向她保证了一切她所期待的,后来事情的进展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另一面,那些因我而关心这事的人,包括我自己,都非常高兴莫城主教的参与。我曾向他解释无数的事情,他显得满意,尽管对有些事情他还持反面意见。我相信在安静的讨论中,在一些有思想、有知识的人面前,每个人对这题目都很熟悉,我相信我会让他改变看法,不定罪我内里的状态,因为他不敢定罪教会所认可的许多圣徒内里的状态及著作。此外,他在第一次严格检查期间,曾为我主持圣礼,并发给我一个证书安慰我。我们未达成共识的话题,在教会中是没有定论的,并不违背信仰。

基于这些思量,我邀请了莫城的主教。我还邀请了温和敬虔的沙隆的主教。我认为他比莫城的主教更熟悉属灵生命和内在道路,我的用语对他不会太粗鲁,因为事实上,就是在这方面有问题,而不是教会的教义。

我的两位密友盼望特朗森先生也能参与。他做圣苏比修道院的院长有许多年。他们两人对他都特别信任。

三人均接受了邀请。为了让他们了解我,至少,给后面两位讨论的机会,我就自由地给他们写信。在此,我按着自然次序插入那些信件。

给莫城的主教、沙隆的主教和特朗森先生的信:

“先生们,倘若你们相信我在那些被控的罪上有份,我怎能面对你们呢?你们检查一个被看为污秽可咒之人的书,怎能不满怀恐惧呢?但我怎能回避呢?我曾大胆地请求国王让你们检查我的信仰,并荣幸地获得了许可。这是今生我还能有的唯一机会,在一些尽管受偏见误导、我却毫不怀疑其亮光、正直与廉洁的人面前,昭现我信仰的纯洁、意图的正直与心灵的真诚。我曾大胆地请求国王加入他的行政法官以判断我的徳行,因为我想,若是作者被视为恶人,她的文字是不可能得到恩惠的判决的。我的主,若是劳驾你们去读,在附信中,我提出愿意住进监狱或更甚,只是为了证明我既没有做过,也不可能做那些被控之事。这不是说控告我的人应该提供佐证,虽然这是正常的手续,但我愿意主动提供相反的证明。如果你们在检查我的书之前,本着爱心,检查一下关于本罪人的事,我会无限地感恩。要了解我一生中那些善恶之事并不困难。我的主,我会最率直地告诉你们那些控告我的事情以及控告我的人的品格。我愿意接受一切检查。我相信靠着神的恩典,你们会很容易发现一个大恶,看清控告者的本质,查清到底是谁有罪:是控告我的人呢,还是被控告的她?对教会,这或许是一件大好事。

“有三个人被煽惑反对我。其一是夏尔特的主教,因为他受了蒙蔽,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以及如何蒙蔽他的。另一位是凡尔赛的教区牧师,虽然他如今激烈反对我,但他并非一直如此。自从我从马利亚修道院获释之后,他曾写信给我,说在读了一些有争议的书之后,非常认同我的感觉。他的信件还在。此后,他将我高抬在他的朋友们之列,常来看我,比任何人都频繁。他向我的朋友们公开表达对我的敬重。前一次我有幸见到他时,他还在圣西尔对我百般赞誉,但此后就变了,对我恶言相向。他以为我让G夫人与M夫人不再接受他的指导,让她们转向耶稣会的阿路米神父了。其实在我有幸见到G夫人之前,她就已经接受阿路米神父的指导了,所以与我无关。M夫人把自己奉献给神,相信应该离开她认为危险的宫廷生活,花更多的时间教育孩子、照顾家庭,因为那是她素来所忽略的。她离开凡尔赛宫住在巴黎,所以需要一个在巴黎的指导者。然而,如今作为曼特农夫人耳目的教区牧师,他的两个抱怨其实自相矛盾:一,我把这些女士从她们合法的牧者手下拉走,将她们置于一个耶稣会的神父手下;二,我自己指导她们。我若指导她们,怎能给她们一个指导者呢?我若给她们指导者,自己就不指导她们。神没有弃绝我到这种程度,让我插手指导的事。尽管祂有时给我一些经历,让我帮助别人,但我所认识的人均有自己的指导者。这些女士从前在世界中,奇装异服,涂脂抹粉,有人甚至因奢侈享乐而毁坏了家庭。对此,人们默然许可,不加褒贬。但她们离弃这些之后,就有人抗议了,似乎是我毁了她们。我若让她们寻欢作乐、离弃敬虔的生活,都不会引起如此的喧哗。对此,我有信件为证,也有别的证据。这些信是写给凡尔赛教区牧师的,清楚地显明了我所申明的一切——我若能有幸蒙垂听的话。

“第三个被煽惑反对我的人是布瓦洛先生,这是由一位所谓的奉献者搅起的——她对布瓦洛先生肯定地说,神让她知道我不讨神的喜悦。其中,有已被证明的虚假之事,很容易分辨确认。

“这些正人君子心中火热,煽动所有的人反对我。至于别的控告我的人,都跟我没有交通,我只是曾救济过她们,或者禁止她们来我家,或者曾向她们指出她们真实的光景。我的主,倘若你们愿意,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些人控告我的缘由,包括珍滔、高泰瑞,在P- V-的女孩们,以及在第戎、格勒诺布尔和芬兰的女孩们。我的主,我声称我向你们毫无隐瞒,感谢神,因为我不愿意自欺欺人。我一知道有人控告我做指导者,我就引退了,如在另一封信里所言,我的主,我不再接待任何人。我素来认为犯人的每件事都必须见光,所以我本着主耶稣基督的爱心,请你们接受那些将要呈给你们的反对我的备忘录。我若有罪,我应该受到格外严厉的惩罚,因为神给我恩典认识祂并爱祂,我不能以无知为借口,寻求宽宥——我深知基督和彼列(恶魔,参林后6:15)不同居一处。

“去年,我自由地请了莫城的主教,因为我对他一直极为尊重,我相信他对教会的热心、他的亮光与正直,我一直愿意定罪他在我里面所定罪的。我也自由地请了沙隆的主教(即诺埃勒斯),尽管诺埃勒斯拉比是最热心反对我的人之一。这一面因为长期以来,我知道他的分辨力与敬虔,一面也是因着他的侄女,他对此有兴趣。我很高兴他将要亲自看清事实。我邀请了特朗森先生,尽管我知道别人煞费苦心地向他诋毁我,因为我知道他的正直、敬虔与亮光,他应该知道夏尔特的主教坚决煽惑他反对我的缘由。

“我切求你们,我的主,本着在你们心里掌权的爱,不要仓促行事,留出一切寻根究底所必需的时间,施恩给我,垂听我在每件事上的解释。请你们相信我讲话的至诚。你们若是担心我心口不一,请留意从认识我的人了解我,而不是寻求那些不认识我的人。至于我的书籍、文字,我声明我全心交出了它们——我素来就如此行,我也在附加的文件中声明了。我的主,我声明我完全而单纯地交出我的书籍、文字,没有任何条件,不为自己有任何保留,你们可以随意处置。我把它们全面地交给教会,并且特别地交给你们的亮光。我声明我是因顺服而写的,除了给我的指导者看,没有别的计划。我让指导者随意处置,无论是焚烧还是保留。尽管这些书给我带来了沉重的十字架,并成为许多事情的托辞,但即使我预先知道它们要使我付出生命的代价,那最初使我执笔的顺服,仍然会使我义无反顾。这些书籍若是成功,我的心态也是同样的淡漠。

“我的主,请纪念我是一个无知的妇人。我在纯善的信仰里写了我的经历。如果我解释得不好,那是出于无知;我的经历却是真实的。如我在文字中所声明的,我没有使用参考书,甚至不知道所写的,在如此的无我中,我并不准确记得写了什么。就是这些文字,我完全单纯地交给你们的判断,我的主,请随意待它们,这就是我的益处了,这也是教会的利益。我的主,我请求你们彻底检查我写的是否与奥秘派作者及长期公认的圣徒们的经历相吻合;你们若肯俯听,我愿意主动阐明这一点。我想你们不会拒绝这公正的要求,因为作为审判的起点,这一步是必需的。我的主,我奉我们主耶稣基督的名——祂为你们也为我而死——进一步,向你们请求一个必需的恩惠,就是写下问题和我的回答,因为记忆会模糊,在你们所定为对或错的事上,这好处会很快显明出来。它会帮助我看见我的失误,救我脱离那些情感,所以对我是绝对必要的。靠着主耶稣基督的血,我盼望你们恩准我在此所有的请求。为了在解决下一个问题之前,清除前一个问题,让它永久地被定为义或罪,这些都是必需的。

1694年8月。”

与此同时,除了两本被印出的小书,我还把我对圣经的注解送给他们。因这工作很烦杂,需要花很多时间,为了减轻他们的工作量,便于检查,我奉命承担了一项任务:收集某些被认同的奥秘派作者的段落,显示我的文字与表达方式跟他们是一致的。这是一项庞大的工作。我把手稿交给抄写员,他们的抄写与我的书写速度同样快,同步进行。我趁机解释那些可疑、不清楚的段落,以及一些在注解中没有充分解释的部分,一起呈给这些绅士。

那时,莫林诺事件还未被搅动,我阐述我的想法时没有特别当心,丝毫没有考虑到会被曲解,成为后来被定罪的意思。这个工作的题目是“申辩”,是在五十天内完成的,似乎很适合带进亮光,但莫城的主教不愿读它,也不许别人看“申辩”文[1]。


[1] 该书的简写本被翻译成《灵命的历境与危机》,原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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